范德下了轿子,她远远地看着,刑部门口现在还停着另一台轿子,为了避免太远看不清,她顺着大路以路过的姿态靠近。
目睹她的父亲走近另一台轿子,她心跳加速。
另一台轿子内的帘子在范德靠近后被拨开,没能看见轿子里坐的是谁,但能看见他的袖子是紫色的。
范素昕集中注意力,记下了袖子的款式。
没被人察觉,范素昕成功路过并混入街上的人流。
这一趟她已经记下了来刑部的路,实际上,这片地域她并不陌生。
搬到范府后,她没少和附近的大家闺秀打交道,刚才向范弦扯谎的陈家大小姐就距这只有一条街。
只是她确实不知道刑部就在这一条街后的不远处,情况类似灯下黑。
她回范府的路选了一条更近的路,不过要经过一两条巷子,轿子自然是过不去的。
尽管走巷子不太安全,但是她已经没有精力顾及自己的安全问题,脑海中一直回忆着那只袖子。
没办法确定那台轿子里坐着的是二王子,但是时间和太子说的很相近,父亲也确实来到了刑部接见那人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那轿子里不是二王子的可能性能有多大?
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,不少行人都被她的美貌时所吸引,痴痴地回望。
甚至还有好几个男人尾随她走了一段路,只为多看她几眼。
不过这一切范素昕都毫无察觉,甚至走进巷子时都没有留意自己的安全。
若不是她的衣料看着就昂贵,让人能猜出是个大家闺秀,以及刑部就在附近。
否则是否真会有人按耐不住内心,犯下点什么罪行也说不准。
回到范府,两个守卫看到范小姐才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,还一副双眼无神的样子,不禁开口问道。
“小姐?怎么了?”
范素昕被呼唤声召回了魂魄。
“……没事,没什么事。”
回到闺房,她思考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范弦。
她觉得范弦没有亲眼见过太子另一面的样子,很难会相信她所说的话。
握了握手上仿照的调令,她想自己找个时机趁父亲不在刑部的时候去查一查那三个案子。
如果真如太子所说,她肯定能看出不同。
房间内的范素昕逐渐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,逐渐理清思路。
想着自己今天得找个机会见一面二王子时,门外就传来了消息。
晚上太和殿举行晚宴,为二王子李越举行加冠礼。
———
太和殿内,范素昕坐在台下,双眼紧盯着走进大殿的二皇子。
错不了,二王子李越穿着衣裳的袖子就是她下午看见的那个袖子,别无二致。
太子说得不错,下午去刑部的确实是李越。
心中已经相信了李正阳的说法,她现在就想看到李正阳,问一问他有什么方法能救范家。
菜肴逐渐上齐,她一直等待着太子到场。
终于,殿门出现了李正阳的身影,范素昕难以控制的一直看着李正阳,双眼里透着急切。
直到太子上台阶时摔了一跤,她才意识到自己目光的不寻常。
晚宴进行的过程中,她也被气氛感染,甚至将这些事都抛之脑后,直到李正阳在宴会快结束时出现。
她才回过神来,并有意保持了自己对他的防备,在扶起李正阳的过程中也是如此。
袖子里多了一封书信,晚宴带给她的好心情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……
———
第二天下午。
范德在正殿中央站着,他心想,要是知道人画像要花这么长时间,自己就不给自家闺女画了。
站得腿酸,又不好扫儿女的兴。
“爹,我今天能跟你一起去趟刑部看看么?”
范德一开始还没反应,没听懂范素昕要去刑部是什么意思。
侧过头,看了自家闺女期待的眼神才反应过来。
“你想去刑部?”
“对啊,爹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刑部呢,我爹现在都是刑部尚书了,上次其他闺秀问我刑部是什么样,我也答不上来,又不好意思说我爹没带我去过。”
范德听到这几句话,心中一阵了然。
“想去躺刑部也不难,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子,到了刑部不能乱跑,跟紧爹,听到了吗?”
“好!谢谢爹!”
范素昕欣然微笑,放下画笔,将画反转。
“画好了,您看看吧。”
范德看见自己的画像,画中的人惟妙惟肖,人物四周的景象还有种渐渐消弭的感觉。
“哈哈哈哈哈,好!画得好啊!真不愧是我女儿。”
范素昕看着自己父亲得意的模样嫣然一笑。
“父亲喜欢就好,那我们几时去刑部?”
“就现在吧,此刻正是刑部人流最少的时候,现在过去正合适。”
“好。”
范素昕微微欠身作了一揖,
“那我先回房换件衣裳。”
“哈哈哈,去吧,去吧。”
范素昕踩着莲步回房,换了一件更合身的衣裳,将仿造的调令也带在身上。
调令的墨水已经完全干涸,但由于不能折叠,还得隐藏,尽管用的是上乘纸张还是多了些条痕。
范素昕站在房间,思索了好几秒,忽的决定,再去做一张新的调令。
昨日没有想到和父亲一起去刑部的计划,所以调令的理由有些牵强。
现在大可以换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,调出三个案子的文书。
一不做二不休,她从房间探出头来,饶了一条路再次去到父亲的文书房。
运气上佳,文书房内的侍从正好出门。
走进文书房,直接以替父亲代取为由写了一张新的调令,从柜子里取出印章一盖。
满意地检查了一遍,确认无误后她用吹气的方式试图让墨水早些干涸。
“昕儿!好了吗?不用换太漂亮的衣裳,刑部没有什么大人物,都是些小官小吏。”
父亲的呼喊声,让她吓得一抖,险些撕坏了调令。
强忍着紧张,她鼓起勇气捧着调令离开文书房,快速走到自己房间附近,高声回应。
“快好啦,再等我一会。”
“哈哈哈哈,好。”
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,她才逐渐放松下来。
看来父亲确实很喜欢那幅画。
两三分钟的时间过去,调令上的墨水终于干涸,她将调令放入衣服内的束腰处,走出了闺房。
“来了,爹。”